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从前有座庙》云尽欢 文案: “贫僧爱这众生,所以贫僧自是爱你的。“ “不,我不要你爱这众生,众人皆有人所爱,你只能爱我。” “阿弥陀佛,执着是苦,施主,放下罢!世间万物皆化象。” “就算执着是苦,坠入地狱我也不会放手,你终有一天会爱我,只爱我。” “众人皆是生,佛曰:爱人平等,世间万物在贫僧皆是可爱的。” “你爱这众生吗?呵呵,你根本不爱,你无心无佛无信仰,你爱这众生都是借口。” 少年僧人一刹微征,然后缓缓阖眼,拈佛珠,做佛诵,再不发一语。 “你最终只是我一个人的,现生现世,永生永世。” 身穿血色红衣的男子阴冷笃定的宣誓般说道。 周身弑杀气息弥漫,眼中深情入骨。执沐,最后你一定只属于我,而不是属于什么狗屁佛,我用生命起誓。 少年得道高僧,风华隽秀,清风明月,淡然于世,眼中无物却又高深莫测。 于世间行走,步步生莲。得世人歌诵。 当弑杀门主遇见救世圣僧,当他爱上他,这天地该是怎样一种风云变幻?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执沐(沐执)楚凤歌 ┃ 配角: ┃ 其它:强爱,超宠,囚禁 第1章 楔子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呢?从前有座上,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传唱的人们不知道其实这座山这座庙老和尚小和尚是存在的。   那座山就在很远很远的远方,那座庙就在很高很高的浮云之上,庙名为云巅。老和尚和小和尚就修行在那儿,没有凡尘纷争,没有人间烟火,没有佛相神座,但他们已经在那修行了许多年。   心中有佛,眼前无佛,念珠有灵,木鱼作响。   “执沐,你该下山去了,你红尘事未了,有些事不是你想遗忘就能遗忘的了的。贫僧今日就放你下山,待你解决了心魔,云巅之门永远为你打开。阿弥陀佛!”老僧人慈悲包容的声音在诵经的少年僧人身后响起。   木鱼顿了顿,少年僧人不作声。   但老僧人知道他听进去了,他恍然间好像看见了少年僧人来到云巅的那天,堪堪十岁的光景,眼神破碎,散着仇恨冰凉的利刃杀光,华衣已旧,宛若精致的木偶娃娃,没有生息。   得老友所托,他收留了他,赐他法号执沐,不知不觉已经十五年岁月过去了,当初那个破碎的娃娃已经长成了如今这般波澜不惊的样子。   清风明月,朗目星眸。   “执沐去了,师傅,你多保重!”第二日清晨,少年僧人跪在老僧人房门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便头也不回的出了云巅。   他知道,从这以后,以往的平静安宁将不复存在。但有些事不容逃避,否则将得不到长久的安静。   忘我就是虔诚   路过,是一种缘分   逼出来的人   化出来的缘   守出来的戒   供出来的佛   禅房破了   经书破了   念珠破了   红尘啊,什么时候破   一代一代   传说佛是快乐的   所以一代又一代僧人   遥望正果   痛苦并快乐着   圆满   圆满了   也只是一半   心是安分的   木鱼却彻夜难眠   少年僧人一袭白色僧袍,一串血红晶莹的念珠,衣袂飘摇间恍然若佛。   云巅从此以后,只有老和尚。此时的执沐不知道的是他再也回不去云巅了,变数就发生在一夕之间。   任执沐虽已武功盖世,超脱世外,但遇上某个死不要脸皮的男人,执沐也得承认,世上真有这般不怕死的执着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小可爱们加入欢欢的读者群哟:655637603,欢欢一直在哟,小可爱们,等着你们哟,么么~~~ 第2章 一眼万年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如此执着,你还是放贫僧离开吧。”少年僧人微微阖眼云淡风轻的说道。长而翘的睫毛像蹁跹的蝶儿停歇在眼睑上,少年僧人实在美的不像个僧人,但也与这红尘太有距离。   “沐儿,你是走不了的,为何却又不承认?你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圣佛,你只是我楚凤歌的爱人,也是我鬼域的未来主人。”楚凤歌无奈却仍旧温柔的说道,为何沐儿执意要离开呢?他难道不知道从第一次看见他开始,他就再也走不了了吗?   楚凤歌又想起了初见的那一日,黑夜月光下已无一人行走,一个一袭白色僧袍的少年静静走着,神色淡然,全然不在意他面前发生的一幕。   血腥残忍的屠杀,血溅起一朵朵红艳的花骨朵儿,与此刻苍白憔悴的月光倒是相得益彰。   “喂,和尚,传说你们不都是众生平等,见不得血腥,你为什么不救他呢?哈哈,莫不是你这秃驴竟也是胆小怕事之辈?”屠杀者中的一个小喽啰叫嚣道,看这和尚手无缚鸡之力,面色苍白,但通体感觉却又如此圣洁无暇,佛光普照,实在让人恼怒的很。   “生死有命,况且此人作恶多端,天意如此,贫僧自不该插手,且贫僧救得他一时也救不了一世,莫不如走他该走的路,去他该去的道。阿弥陀佛!”执沐说完就准备各自去走他的道。   众生平等也和该是其他比自己更有佛心的僧人的信念罢了,况且此次离开云巅只是解决各人恩怨,实在不必沾染红尘事太多。   “呵,秃驴,莫说这许多,气魄不够不必故弄玄虚,大爷我听不懂什么佛,也无心听佛,只要你给大爷鞠个躬,就放你走,不然,我相信此时也没人救的你,对了,你可以祈求你的佛来救你,哈哈。”小喽啰看看执沐依旧不动声色的捻佛珠,心里火一下腾的燃起来了,凭什么我双手沾满鲜血,你却能靠近最圣洁的佛?   “行了,行了,别在这纠缠圣僧了,我们走吧,还要向门主报告了,别回去晚了,别忘了门主的手段。”另一个好像小喽啰的头头拉了一下小喽啰的衣服,提醒到。   “哼,秃···驴,算···你走···运,今天···就···放过···你,大爷我···心情好,快···滚吧。”小喽啰竭力隐藏怖惧的面色,倾尽全力控制自己不发抖。   鬼域的门主,楚凤歌,江湖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恨辣的手段让人不寒而栗,多少名门正派,邪教歪人皆所畏惧。   “贫僧本不欲今夜在如此好的月光下见血,但世事难违啊,阿弥陀佛!”   不过瞬间,先前口出狂言的小喽啰已经人首两离,且一张嘴已经莫名离开脑子飞到草丛里,尸体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消失于无形,化做春泥。   没人看清这位少年僧人是如何出手的,但瞬间一个人就死于他的手上,僧人仍然白袍如圣洁的佛。   “和尚,你欺人太甚,佛怎能染上罪孽?”刚才说话的头头愤愤的说道,却不见更多动作。   “阿弥陀佛,佛在心中那便也在眼前,佛在眼前却不在心里也虚假,你们快些走吧,贫僧今日是不想再动杀业。”执沐悠悠说完这句话便转头继续之前的闲庭信步般的行走。   “撤!”头头一声令下,众人随之消失,毫无拖泥带水之态。   “不知圣僧黑夜行走在为些什么?”温柔的磁性嗓音在执沐的身后响起,但不知为何这般温柔的声音听来竟有几分怪异之感,很不熟练,有一种生硬的感觉。   而说这话的人身着一袭红袍,红袍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像流云般狂放不羁。刀刻的五官,冷硬像几千年也不会质变的石头,生生将原本属于人类的气息改变的如死人般沉重。天雕地刻的五官赐予了他无限的魅力,但配合他弑杀暗沉的眸光,没有人敢直视他,和他没有波动的眼睛对视。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楚凤歌,没有人不怕他,不畏惧他。   “贫僧自然有所要做的事,施主不必问太多,每个人都有秘密,你,我都不例外,阿弥陀佛!”执沐双手合十做了佛礼,便径自继续行走。   执沐知道这人不简单,单单看这通体气魄便知他不是池中物,而是翱翔九天的雄鹰,但那又与自己有何干系呢?   “圣僧说话真是有趣,倒想让我邀请圣僧作客了,不知圣僧觉得如何?”楚凤歌看着执沐,不,不仅仅是单纯的看着,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信念,却又该死的有那么一抹温柔,醉人极了。   “贫僧谢过施主,只不过贫僧素来散漫自由惯了,四海为家,云游四方,不曾想过在何地落脚,贫僧今夜只是路过,后会有缘吧,阿弥陀佛!”少年僧人自走他的道,一边拒绝着。   “呵呵,恐怕这由不得圣僧了。”一语未落地,执沐便已经晕倒在楚凤歌的怀里了。   “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宝贝,从你出现在我面前开始。”楚凤歌在内心如此说道。   本没有见到你之前,我想这一生便注定孤老终身,但你出现了,我就知道,你这一生便都是要注定与我纠缠在一起了。   如果我没有见过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所以你陪我来到黑暗,或者我陪你去到光明,你总是要选择一样的。 第3章 尘土飞扬   清晨第一缕的阳光悠悠的照进安静的庭院,静沐安详。十分简单的木建筑却张显着内里的佛法无边,刹看去不过是别致简朴的小楼阁,但内眼人知道,这座建筑处处有伏笔,处处精心设计,以莲华形象整栋建筑的主要要素,横梁木刻刻《大悲咒》《心经》等各种佛法佛经,建筑也因此显的十分威严,佛的威严。   “流儿姐姐,你说这院子里面住的是位圣僧?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呢?”清脆嗓音,天真无邪的少女好奇的问道。   “寂儿,不该知道的事别打听,你该知道门主的性格,院里这位可是我们门主的底限,所以别好奇了。”名也流儿的大丫鬟心有余悸的警告道,自己这天真阻无知的妹妹。   “真想看看圣僧的容颜,听他们说,圣僧可好看了,不像凡人。”寂儿好似没听见姐姐警告的语气,继续憧憬的说道。   “寂儿,我已经告诉你了,门主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这座院子,快走吧,我们还要去打扫挽沐殿呢。”流儿再次加重语气的说道,然后看着妹妹还是巴巴看着院子的门,又气又怕狠狠拧了拧妹妹已经跑远了的心神。   “哎呦,姐姐,好疼啊!”寂儿揉着胳膊不解的看着流儿。   “你想被门主惩罚吗?我已经说过了这地方不是我们该来的,从这路过已经违规了,难道你还想进去不成?”流儿拉下脸,狠狠的教训这天真大胆的妹妹。   要是被门主知道有人靠近这座院子,就算自己是门主座下第一大丫鬟也难自保了,更别说自己这单纯善良的妹妹了。   “咦,流儿姐姐,你看那个牌匾,爱执楼?什么意思呢?”寂儿不经意看见高高悬挂的牌匾,好像还是门主亲自写的,十分惊愕。   其实寂儿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要放在平时,一座楼,一个人,根本不会引起自己这么大的反应,还三番两次不听姐姐的话,对楼里之人起了执念。   “好吧,我再告诉你最后一句话,楼里住是我们未来的门主夫人,门主的爱人,所以你知道门主的,现在好奇心满足了吧,快走,我求你了。”流儿当然知道楼里人的身份,以及重要性,今天真不该由这小妮子带路。   “收回你的好奇心,不然我也救不了你,走。”流儿强行拉走还恋恋不舍的寂儿,不再给她留一丝机会。   寂儿最后回头看了看这座院子,一所以爱为名义的囚禁,心里做了一个决定,眼中生死无悔的坚定闪过,瞬间无影。   流儿并没有发现,因为全身心的想把妹妹拉离这个禁地,没有看见妹妹那一瞬的眼神,不然结局也不会那样。   “沐儿,起床了?来洗漱吧。”楚凤歌轻手轻脚的端着洗脸水推开门,却看见执沐已经起床,打坐。   清晨带着露水的阳光通过微微打开的窗照进房间里,打在正在打坐的执沐身上,瞬间执沐好像就要涅槃成佛。羽化登仙。   楚凤歌露出恐惧的表情,放下端着的洗脸水,快步过去关上窗,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楚凤歌就算再变态,他也是凡人,而执沐将要到达的地方他无法企及。   “沐儿,来洗漱吧,然后吃早膳。”楚凤歌竭力恢复镇静,收回眼里的恐惧,温柔的对已经睁开眼的执沐说道。   执沐不发一言,过去洗漱。   “沐儿,我帮你擦手。”“沐儿,来吃早膳吧。”“沐儿,······”   “这些事贫僧自己就可以做,不想假人他人。”执沐在楚凤歌的服侍下吃完早膳,喝完早茶,然后在进入静修的房间里说了一句。   楚凤歌只是给了执沐一个微笑,然后执沐无奈点头,关上房门。   沐儿,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这种程度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试过挣扎,但依然愈陷愈深,只能任由这份爱拖着我坠入地狱吧,因为我竟然妄想将佛的徒推入凡尘,伴我生生世世。   沐儿,我不知道该怎样让你把那被佛法充满的心分给我一个角落,但我不会放弃,直到有一天我再也勉强不了你的时候。那时你就可得自由。   所以这院子里的一切都是楚凤歌亲自布置,亲自监督制造,一切凡尘杂事都是楚凤歌亲力亲为,不允他人进入。   而楚凤歌也在院子外面周围布置下天罗地网,八卦阵法,其中最为厉害的阵法莫过于楚凤歌花大价钱请的幽山修邪法的无冥老人设下的,要不然凭执沐的武功岂不是出入这院子如风自由。   楚凤歌站在静修室门外,看着里面坐如钟,面色神圣的人儿,最后也只能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离开。   执沐感觉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消失,然后睁开了双眼,停下了诵经,也叹了一口气。   但离开的念头越发强烈,家仇不得报,师傅的抚养之恩未报,自己的时间实在经不起蹉跎。   “圣僧,你还好吗?我是寂儿,是鬼域的一个丫鬟,我能进来吗?”正在执沐在思索着如何出去,门外响起了压低嗓子的声音。   执沐打开门,却不能出去,但寂儿却入无人之境一般进来了。   执沐明白了,看来这个阵法对完全不懂武功的人不起作用。   寂儿觉得今天很幸福,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圣僧,而且他还为了她开了门。   “圣僧,总在一个院子里你不闷吗?要是我,我早就闷的发芽了。”寂儿天真的问。   “自是不闷的,佛法巧妙,内蕴丰富,贫僧能领悟一点佛法便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怎会闷?不知寂儿施主所来为何事?”执沐知道眼前这姑娘很是天真,也竟不知鬼域还有这般无邪的姑娘,不过还是最好离开此地,否则等会儿楚凤歌来了,这姑娘是否能活下来就是个未知数了。   “我前日和姐姐从此路过,莫名对圣僧有了一种执着,我觉得圣僧这般仙风佛骨的人不该被束缚在这看似广袤无垠的却实则小如人心的庭院里,你该是自由的。如若冒犯了圣僧,还请圣僧不要怪罪。”寂儿从没有如此认真的说过这样一番话,语气不是以往开朗活泼,而是郑重其事。   “贫僧竟不知在这鬼域里还有你这般晶莹剔透心的人,贫僧确实不能在此地多呆,误了一些事,但寂儿施主不知,这院子有一道阵法,对你这等不懂功法的人自是来去自由,但对贫僧确是生死桎梏。”执沐看这姑娘真诚的眼眸,缓缓将自己所思虑的问题一一说明,此时佛不能渡我,或许这位寂儿施主能渡吧。   “我有办法了,鬼域尽头的魔鬼林有里有一个隐世老人,他与我们门主关系很是匪浅,借居在鬼域已有十年,他很疼爱我,我时常去看望他,我知道他有一件宝衣—功隐衣,此宝衣穿上可以将功法暂时遮盖,就像个毫无武功的平常人,我去借来,圣僧就可以离开爱执楼了。”寂儿在苦苦思索一番之后,终于欢欣鹊舞的重又开口道。   “若是能得此衣自是最好的,但寂儿施主是如何瞒过外面这天罗地网进来此地?若是楚凤歌知道你今天来此,会饶过你吗?贫僧不想连累她人。”执沐知道外面有形无形的护卫多的不可数,今日此事不可能不让外人知晓,按楚凤歌对自己的执念,唉。   “圣僧还请放心,寂儿虽没有武功,但脱身的方法已然想好,今日我们商量之事,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今日我私闯禁地的事也不会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其实寂儿没说的是,虽然自己毫无武功,但用毒是江湖数一数二的,没有人能逃过自己的毒,今日若不是自己刚钻研出来的新毒能使人暂时睡眠失忆,也不能再有这么多层精英护卫的情况下如入无人之境。   但自己善于用毒的龌蹉事却不能圣僧面前说,平白污了圣僧的耳朵。   能在鬼域呆着的人那有什么良善之辈啊,只不过自己是用天真烂漫的外表遮盖了内心的狠毒而已。   寂儿一瞬收回所有思绪,也收回即将要做的事而不寒而栗的神情,脸上挂上活泼可爱的笑容,离开爱执楼,云淡风清。 第4章 一日游啊   “沐儿,你在想什么?你究竟有什么秘密?”楚凤歌站在执沐身边已经好久好久,但执沐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楚凤歌就是知道此时的执沐绝对心不静,虽然一切如常。   还有那天晚上,执沐毫不手软的夺取了那个小喽啰的生命,那一刻,不像圣僧,倒像索命的罗刹。   很多时候,楚凤歌知道执沐的心绪绝对是不宁的,但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每个人都有秘密,有些事不该问,有些事你不该知道,要想别让我愁绪万千,你就该给我自由,放了我。”执沐回过神来淡淡的说。   长在心里十五年的毒瘤,当真正要去面对时,就算是执沐,已经超脱世外的佛,也感觉无从下手,或许是当初那个怯懦的小男孩一直住在心里某个角落,从没有长大。   这些日子,被关在鬼域,执沐再次失去了那个人的最新讯息,而不止江湖瞬息万变,朝廷也是如此,那个人做为最高掌权者,更是一刻不得放松吧。   “沐儿,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你别逼我放手好吗?我爱你,不会阻拦你做任何事,我可以帮助你,你别把心关的那么严实好吗?”楚凤歌听了执沐事不关己的淡然声音,很是无奈的开口请求道。   罢了罢了,自从遇见你,我哪天不是在无可奈何的强求中度日,只要你在我眼前,我就不信我感化不了你。   “有些事只能自己做,他人无法帮助,缘不可强求,施主还不明白吗?更何况,贫僧早已把心交给佛,没有凡心,更不可强求。”执沐放下木鱼,伏地磕头三下,虔诚敬拜后,站起身认真的看着楚凤歌,用慈悲的声音说道。   “沐儿,万事唯有情字最伤人,但只要有一点希望,就算我对你的情伤的我鲜血淋漓我也甘之如饴。”楚凤歌上前紧紧的抱着执沐,宣誓般的说道。   你看,沐儿,我们的身体是如此契合,天造地设,我怎会甘心放手呢?   “阿弥陀佛,施主执念太深,贫僧无话可说。”执沐说完就挣脱怀抱,走出房间。   “刺啦!刺啦!”执沐拿起外面的扫帚,一下一下扫着院子,地面其实很干净,楚凤歌之前已经扫过了。但执沐扫的不是地面上的可见的杂物,而是心里积攒的尘埃,一下一下扫过,地面净了,心里亮堂了,纠结了许久的思绪也回归宁静。   想起在云巅的日子,每天的清晨做完早课后,自己便会找一块地方。静静的,细细的扫,地扫完,人也参悟了许多佛法里的精妙。   “沐儿,你总有办法让我觉得在你面前污秽不已,为什么你每时每刻都不忘那佛?”楚凤歌没有阻止执沐扫他扫过的地,因为他不会阻止执沐做任何事,只要不是离开。   但他也知道,执沐扫的肯定不是地,而是心绪,现在的执沐又恢复了之前清风朗月的眸子,气质飘然若仙,之前好像看见的都是错觉,关于他思绪万千,忐忑不安的情绪。   “在佛的面前没有污秽圣洁之分,那是凡人自己给自己找的烦恼。”执沐放回扫帚,坐在石凳上,平静的神情如水。   “确实是我给自己找的烦恼,只要你人在我身边,什么都不重要。”楚凤歌随之坐下,深情的看着执沐开口道。   “我要出去看看,你关了我这些时日,难道真决定让我一生也不得出这院门吗?”   “好啊,也该让你了解一下鬼域,不然总在一个院子也不好,要是把沐儿闷坏了怎么办?可没人赔的起。”楚凤歌愣了一下,继而高兴的说道。   沐儿终于自己提出要求了,还一直怕把宝贝在这院子里闷坏了,现在好了,走喽。   等等,是不是应该让人提前清一下道啊,万一让宝贝看见什么不好的血腥的场面,多不好啊,降低印象分怎么办?   可沐儿现在就在身边,要我怎么下命令,唉,真是甜蜜的烦恼。   你可收收你那笑开花的脸吧,别吓到别人了。毕竟一直是张阎王脸,突然露出痴汉的笑,还不得把下面那一群人吓傻了啊。   “走吧,沐儿,我给你好好介绍一下我们鬼域的环境情况,还有很多有趣的人。”楚凤歌屁颠屁颠的打开院子门,恨不得抱着执沐宣告,快来拜见你们未来的门主夫人。哈哈!   楚凤歌和执沐并排走出院门,执沐没有受到阻挡,然后执沐就知道了,看来这阵法还真对我一个有武功的人有效,让我知道了是谁设的阵法,我非弄死他不可。好吧,只是想想而已,毕竟自己是圣僧,不是妖僧。   鬼域实在是很大很大,原谅执沐只知佛法,一些词汇实在匮乏,只能感觉到鬼域的建筑基本气势恢宏,如日中天。   但这不是执沐关注的重点,他就想知道哪是鬼域的出口,不是大出口,是小的无人发现的那种,不然过两天寂儿施主帮助我出了院门,我怎么离开也是问题。   可走了这么久,毛个狗洞都没发现一个,难道鬼域的整个建筑安全体系这么固若金汤?执沐在内心悄悄的泪流。   “有趣的人呢?”执沐问道,走了一个时辰,也没看见几个人,看见了还没干嘛呢,一个个都面如土色,筛糠似的抖,自己还没开口,他们好像都承受不起一个字的重量似的,楚凤歌挥挥手,人瞬间就没见了,唉,无趣。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那就去议事厅吧,有几个手下,让他们也认认人。”楚凤歌建议,然后指引着执沐往议事厅走去。   “算了,我不想去,回去了,今日已是浪费了几个时辰。”执沐看了看楚凤歌然后就坐在旁边的道路边的长椅上,不说话了。   “那去议事厅休息吧,很近的,保证没有人打扰你,你可以静修。好不好?沐儿。”楚凤歌看了看貌似闹脾气的执沐乐开了花,现在的沐儿看起来不像是以前无欲无求的佛,很像个小孩子,真可爱。   “去吧,去吧,我保证没有人,很安静的。”楚凤歌继续诱哄道。   然后执沐还是不发一言,楚凤歌直接过去打横抱起来就走。   楚凤歌想的是,看来出来转转真有好处,沐儿不再是开口闭口都是佛,嗯,以后可以多逛逛,幸好鬼域大的无边。   执沐想的是,我不是正在准备看哪有空缺然后一鼓作气飞走啊,不是要你抱啊,出来逛逛而已,你至于带这么多隐卫吗?   算了,机会多的是,只要出来那个破院子,我还担心走不了吗?   至于被抱着这有损形象的事,算了,无所谓吧,有些事应该看透点。   “老三,明天武林盟主的选拔,你去,我和四弟,五弟都不适合。”一个粗犷汉子的声音远远的从议事厅传出来。然而谁能想到他却是鬼域分支中主管烟花柳巷,赌场生意场上的事情呢,江湖人称,狐面九窍人。   “为什么我去?我事多着呢,二哥,你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一天忙成啥样了,还给我增加负担。”温文尔雅的声音就让人觉得满身正义,像个儒生,但谁想的到这只是披着正道皮的鬼域分支三堂主。   “三哥,你还别说,这事啊,就你合适,谁让你在江湖里的名声最好,多少名门正道可还想讲将宝贝女儿嫁给你了,你要去争夺武林盟主啊,绝对无敌手。”听这声音就知道这人花花肠子最多,狡猾的很,所以刚好胜任鬼域分支万信宗的宗主,消息灵通,天下消息没万信宗不知道的。   “就是啊,三哥,你就帮小弟们个忙吧,你也知道,如果这次武林盟主拿不到手,门主能放过我们吗?难道你想被门主关禁闭吗?”这个声音最是平平常常的,毫无特色,恐怕听过几十遍的这个声音还是会忘记,虽然这声音对人毫无作用,然而百兽才会领会到其中的威力,江湖最强的驭兽王,一张嘴,能模仿出任何人的声音,更能号令百兽。   “就知道拿老大威胁我,老五,你出息了啊?”温和的声音,温和的表情。   “别,别,我错了,三哥,我的亲三哥,二哥,四哥,帮帮我啊,门主这任务是下达给咱们四人的。别因为我小就欺负我啊。”急急的像明明是儒雅无双的公子,实际却小气又记仇,又腹黑的三堂主解释道。   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好今晚,明天还是不是完好的了,阴招那是能整死人。老五在心里默默吐槽。   “这就是你说的一群有趣的人?也没见有多有趣!”清澈如水的声音在四人的背后响起,带有那么无所谓的意味。   “拜见门主!”四人循声转过身来,便看见自己阎王老大怀抱着一个和尚,很是隽秀,但四人还没瞧个所以然出来,发现自家老大的面色沉的就像魔鬼林的沼泽一样臭。   四人赶快低下头,但心里都在感叹看来传说中门主抓回来一个和尚,而且还有可能是鬼域未来夫人的事是真的了,看门主宝贝的样子来说,鬼域的天要变了。   “起来吧,这是执沐圣僧。”楚凤歌很是庄重的介绍,让跪下的四人都听见了自家门主简短语言里的颤音。   呃,这该如何称呼啊,夫人?圣僧?饶是聪明绝顶的四人也傻眼了啊。   “圣僧好!”憋了半天,四人也只好吐出这么干涩的三个字,实在是老大的真爱不容唐突啊,要命。   夺取武林盟主的任务简直太好玩了。   “无事,贫僧只是随便转转,施主请自便。”执沐合掌,仍是毫无波动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没有,没有,无什么事。”四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从没有如此团结过。   “不知圣僧觉得鬼域如何?需要了解什么,请定要通知辰溪,我一定竭尽全力。”三堂主笑的恰到好处,收敛了许多。   “老三,明日一定要拿下盟主之位,否则你知道后果。”楚凤歌暗含威胁的说道。   楚凤歌看了看老三那招人的桃花眼看着执沐,笑的殷勤,就十分不爽。   “沐儿,咱们回去吧,我突然发现他们四人也很无趣,你要觉得无聊我就给你找点笑话读给你听,好不好?”面向执沐的声音又是温柔到极点了,浸水啊,还是温水。   四人心里翻滚的不适啊,天啦,地球撞月球了,什么时候咱们的冷血老大也知道温柔这个词了,果然世事无常。   “四位施主,有缘再会,贫僧先走了。”执沐双手和十,颔首。   “你只和我有缘,和他们有什么缘。沐儿,我伤心了,O__O"…”楚凤歌竟然说撒娇就撒娇,四人在心里暗暗祈祷,祖宗啊,快走吧,我们还想多活一段时间。   看见了门主不该看见的一面,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直到楚凤歌拉着执沐走了很远,很远,四人还不敢站起身,简直比阎王脸更可怕有没有? 第5章 风起云涌   “前辈,您就把功隐衣借给我好不好?我求您了。”寂儿跪在魔鬼林的外面哀求,声音嘶哑,整整一夜。   寂儿昨天一如既往的来看望风不泊,也就是魔鬼林的借住客。原本风不泊很是高兴,长年阴沉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像知天命的平常老人一样,阴煞煞的气质少了很多。   但当寂儿刚说出请求时,风不泊面色大变,笑容敛了,气质更加弑杀,那一瞬,寂儿觉得面前一贯如此熟悉的风不泊前辈是如此陌生。   但寂儿又分明从风不泊杀意弥漫的眼神里看到了刻骨的悲伤,寂儿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伤悲,这样的绝望,这样受伤的眼神不该是风不泊这样在鬼域隐居十年不问世事的老人该有的。   很快寂儿就被风不泊赶出魔鬼林,并且设了阵法,寂儿无法破阵而入,寂儿“咚”的跪下,一遍遍的请求哀求,但魔鬼林里没有一点动静。   清晨何该是万物醒来的美好,但魔鬼林照样阴沉沉,厚重的一层灰暗的气氛将魔鬼林笼罩着,不见一丝阳光,昼夜不变的彻骨寒凉。   终于伴随着最后一声哀求,寂儿觉得她好像看见了圣僧一步一步缓缓而至,佛光普照。   闭上双眼,瞬间便已经忘记一切。   “丫头,给你,不过你要保证能够还回来,完璧归赵。”寂儿再次睁开眼变发现她身处风不泊的房间,风不泊拿着攻隐衣无奈的交代。   “嗯,谢谢前辈,我一定保证它完好无损的。”寂儿郑重的发誓,风不泊温柔的抚摸着功隐衣,满脸不舍怀恋。   寂儿好奇了,看着风不泊的神色,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故事,她想知道。   “前辈,这宝衣?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吗?”   “等你还功隐衣的那天我就告诉你这个故事,现在你就去吧,不是很着急吗?”风不泊闭上了眼,叹了口气,转过了身,放下功隐衣,不欲多说。   “好,前辈,谢谢。”寂儿拿上功隐衣欣喜若狂的离开了魔鬼林。   “沐儿,今天阳光这么好,出去转转吧,好吗?”楚风歌站在佛堂门前,透过虚掩的门小心翼翼的询问,带有几丝不可闻的忐忑不安。   因为执沐已经连着三天不吃不喝,一心念经礼佛,对外界仿佛一切都不在意,看着执沐苍白的唇色,楚凤歌心疼不已,但他却不能强迫执沐进食,除了强迫他呆在自己的身边,已经不想强迫他做任何事。   楚凤歌定定的看着执沐无动于衷的微阖着眼,敲着木鱼,木鱼声声,心绪皆是不平的。   执沐又陷入了恶梦里,那个许多年都没做过的梦,那个过去无能的自己。   在云巅的日子里,一切都是平静的,云是,草是,大地是,自己亦然。   执沐忘了,自己是身背血海深仇的人,对,自己是人,根本不是得道的僧,自从做了那个梦后,执沐清晰的记起了梦中人狰狞的脸。   不,不能再逃避,对,不能再逃避。自己这样死死的握住木鱼的手对什么都无济于事,心不静何以参佛,那岂不是玷污了佛?   “你若是要贫僧死就永远这样囚禁着贫僧吧,我终究不是属于这个地方,这刀光剑影的江湖,强求不过是伤人伤己。”执沐开口说道,声音微微喑哑,干燥。因为我属于的不是在世外至静云巅,就是在黑暗躁动血腥的朝堂,终究要死在这两个地方中的一个,其他的地方我无法停留也无法安然。   “沐儿,你不懂,你也别在逼我了好吗?外面的刀光剑影我不会让你看见,也不会扰你,我会为你阻挡一切对你有害的因素。”楚凤歌激动到颤音的斩钉截铁的说道。   “难道你还不明白世事难违,世间事皆有定数,每个人活着都有任务,而自己的任务只能自己完成。”而敌人也只能自己泯灭,聊以告慰那些逝去的人和事。   “我的任务就是爱你,从见你第一次开始,你的任务就是接受我的爱,总有一天你会同意的。”楚凤歌就是接受不了执沐一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冷然表情,心很痛,但身体却自发走靠近执沐紧紧的抱着他。   “你说你对贫僧一见钟情,你对贫僧一见钟情的是什么?皮象?气质?谈吐?行为?举止?总而言之不过皮象占有大部分原因罢了。”   “你了解我吗?知我来自何方?往之何方?知我今生与前世?知我堕入凡尘为何?你通通不知道,你还敢说你爱我吗?同样,我对你亦然,而我没有好奇心。”   执沐挣脱出楚凤歌的怀抱,面向佛龛,平静的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通通不认同,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要毁了你,我要弄脏你的身体,我要让你余下一声只能和我在一起,这么深切翻滚着叫嚣着黑暗的欲望,就是我对你的爱。”   “那些所谓违心给你自由,没有□□。愿你一生长伴青灯,涅槃成佛的话都是假话,我就是想一辈子占有你,连雨拍打在你身上,我都嫉妒,连你每日陪伴的木鱼与佛,我都嫉妒。”   “你试试爱我好不好?一点点就好,而你不知道这对于我的意义,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手的。”   “阿弥陀佛,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有执着处,就有痛苦。”   “因为是你,我生死无悔。”   “给你带来烦恼是我所不愿见的,也是我心疼的,沐儿,你该如何过你的生活就如何过吧,只要你在我眼前便好。”楚凤歌看着云淡风轻的执沐难忍心痛的说道,就算我难过到心碎我也不想看见你不开心啊。   “阿弥陀佛,贫僧累了,施主且去吧。”执沐合掌,柔软的唇吐出同样柔软的剑,剑剑都见血光,在楚凤歌的心里。   “沐儿,外面院子里放着我做的素菜,你去吃一点儿吧,也许没有我你会吃的安适。我走了,明日再来看你。”楚凤歌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转身的爱人,拖着沉重不舍的步伐踩出一条独一无二的路。   但他竟不知原来还有比此时更痛的明日。 第6章 “逃出生天”   黑夜如昼,星光斑斓,清风拂过,带来些无法捉摸的感觉。   一如往日,楚凤歌站在爱执楼下凝望楼里透出的烛光,温暖明媚,但却没有勇气走进去,触摸幸福。   一个时辰不知不觉的已经过去,楚凤歌的身上已有些微的凉薄的水气,但他毫无所知,满心的注意力都在楼里。   辰溪很无奈的接受任务,就是来召唤自家魂不守舍的老大回去休息,不然以往鬼畜警戒心绝高的老大能在爱执楼下痴汉样的凝望一夜,之前又不是发生过。   辰溪表示这个任务很艰难,实在是不忍心看见以前弑杀阴沉的阎王,现在一副痴汉样的看着人家的房间掉哈喇子,这简直就是要命嘛。   唉,谁让刚才兄弟几个猜拳输了呢,我这么风度翩翩的温文尔雅的“君子”也不得不马上变成猪头。   辰溪一步一挪的走到楚凤歌的面前,视死如归的凛然说道。   “域主,夜凉了,执沐圣僧已睡下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明日就可以精神饱满的见到圣僧了,而且鬼域事务繁多,还望域主保重身体。”说完立马跪下。   “我的事何时要你们来管?辰溪,谁给你的胆子?”楚凤歌狠厉的说,杀气压的辰溪无法抬头,无法动作。   “主人原谅,但属下还是要斗胆说一句,请主人回去休息,您的身体才是您得到圣僧的本钱,请主人为了圣僧保重身体。”辰溪知道估计现在是成了。   唉,当江湖人难,当鬼域主人的手下更难,当心有所属却所求不得的鬼域主人的手下难上加难。   楚凤歌最后看了一眼爱执楼,转而回头极速离去,如不极速,楚凤歌怕他再也舍不得走。   辰溪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发誓明日的猜拳一定要赢,不成功便成仁,让老二那皮糙肉厚的来接受老大的压迫吧,太可怕了。   执沐当然知道每夜楼外都有一个痴汉样的人在偷窥,但也懒得阻止,无视就行了,反正也只是在楼外看着,没打扰自己,而且不过两个时辰也会有衷心护主的人来将他弄走。   但今夜的执沐却是很烦楚凤歌在楼外凝望徘徊,因为寂儿已经成功借到功隐衣,只等楚凤歌一走,就按计划进行,自己就能完成夙愿。   寂儿也一直等在另一个角落,心急如焚,但只能按捺住急切的心情。   好不容易等楚凤歌终于被辰溪堂主劝走了,寂儿慢慢的探出头来打量,终于只剩护卫,辰溪堂主也走了,这些精英护卫用药绝对搞的定。   “圣僧,快,护卫都被我用药迷晕了,咱们快走吧,来,请圣僧穿上功隐衣。”寂儿跑进楼里,急急的将功隐衣交给执沐。   “多谢施主!”执沐将功隐衣穿在僧袍的外面,毫无阻挠的走出了爱执楼。   “咱们快出去吧,万一一会儿主人来了就完了。”寂儿情急之下拉着执沐的手就走,鬼域的正出口肯定是不能走的,幸好之前自己贪玩发现了一条小道,可以出鬼域。   不知道走了多久,拐了多少道弯,翻过了几座山,终于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断崖下顺溪而走就会出去。   寂儿终于发现自己大不敬的拉着圣僧的手,脸色通红,羞涩十分,执沐不是很懂小女儿心思,但也没有追问,下意识的知道只要追问了就是另一个局面了。   “圣僧,咱们跳吧。”寂儿咽了一口细碎的唾液镇定的说。   “大胆奴婢,竟敢私自放走圣僧,该当何罪?”一声怒喝从两人的身后传来,并且急急的靠近。   执沐一回头就看见了楚凤歌受伤的眼神,然后楚凤歌瞬间到离执沐不过一步之遥的眼前,伸手,等待。   “把因果轮回还给托生还俗的僧尼,把眉目清秀还给山水天地,把月华似水还给初遇,把一见钟情还给你。后会无期!阿弥陀佛!”   “ 咚!”执沐看着楚凤歌等待期望的眼神倒退一步拉着面色如土,手足无措的寂儿就跳下了断崖,然后没入了断崖下的水里,身影全无。   “咚!”楚凤歌来不及作出什么表情跟随而至,但还是晚了一步。   护卫找遍了断崖下的每一寸土地,一无所获。   楚凤歌却恢复了未见到执沐之前的气势,阴沉如万年寒冰,眼中蔓延着一片片云雾,比之前更加高深莫测。   “撤!”楚凤歌一声令下,不过瞬息,断崖下便一人不剩。   沐儿,既然现在你已成功逃离我的身边,我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安心留给你,把寂寞留给我,不让你因我的眼泪而悲伤。而我清又晰的明白,你不会为我的眼泪悲伤,那我就只能期待下次的见面。沐儿宝贝,逃的远一点儿,别让我那么快找到你,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伤害你,狠狠的爱你。   “寂儿施主,咱们后会有期!”执沐和寂儿从林中一棵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的顶冠下来。   “圣僧,你能带上我一起修行吗?”寂儿小心的问道。   “对不起,寂儿施主,贫僧一人自由惯了。”   “那,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主人对您这么好,为何您执意要离开?”   “天地山水,万丈灵山才是贫僧的归宿,除此之外,再无一处该是贫僧的归宿。”   “不,圣僧我觉得这些光明正大的理由不足以说服我,这不是你执意离开的理由,并且也不是你拒绝带上我一起修行的真正理由。”   “我的心中有魔!施主别再多问,每个人都该有一角灰暗的时光,只不过这一角往往决定人生的走向。阿弥陀佛,施主,有缘再见!”   执沐悠悠的已经走了很远很远,渐渐消失在寂儿的眼前,但寂儿久久无法收回眺望的眼神。   只盼有缘再见! 第7章 满目疮痍   昔日繁华似锦的太子长街已然没落,行人远离,杂草丛生,连蝶儿在这数年间也不曾来眷顾,阳光到了此地就打折,太子府外云朗风轻,府内阴云密布,静如古井,寂如云海。   执沐抚过一寸寸已经失去往日风光的太子府的建筑,平静了数年的心被翻滚的情绪扰乱。这山,这水,这树,这屋舍都是自己的父亲,最受先王宠爱的太子沐长风亲自设计,花了多少心血,然而时光无情,再也看不到当初那番鬼斧神工的美景。   执沐,不,不是执沐,是沐执,先王最宠,仙逝太子最爱的小儿子,沐执皇孙,那年小小的人儿灵动无比,活泼爱笑,奇思妙句,常常逗的皇爷爷,皇父开怀大笑,可惜好时光总是太匆匆。   沐执双手合十,然后捻动佛珠开始为这太子府滞留不安的灵魂吟诵《大悲咒》,望所有往日怨恨如烟消散,望当日爱恨都在瞬息泯灭。   “你···你···你是,哥哥吗?你终于回来了!”背后一个明显就知道情绪难控,激动又悲伤,不敢置信的曼妙女声远远的问道。   “怎的如此大了还这般结巴,这些年难道毫无改变吗?”执沐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远远台阶之下的女子说到。   “哥哥,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女子紧紧的抱着执沐,哭的不能自己。   “别哭了,你现在可是大姑娘了,现在哭的想个小孩子,渺儿乖,哥哥回来了,不怕了,乖啊。”执沐仍然想小时候一样,对爱哭的妹妹最是温柔。   “哥哥,你这次回来就再也不会走了吧,会一直陪伴着渺儿的,对吗?”女子泪眼朦胧的抬头问道,话里的希冀让执沐不忍拒绝。但执沐终究是世外之人了,虽对妹妹有感情,但云巅的一切已经成了自己复仇之后永远的归宿,这繁华世间已经不是他的了。   “渺儿乖,哥哥永远在你心里,不会离开的,对吗?”执沐温柔但还是残忍的说道。   “哥哥,我一直不敢相信你离开我了,现在我真的相信原来你真的不再是我的哥哥沐执了,对啊,你现在是执沐圣僧啊,你是众人的圣僧,却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哥哥。”女子再次抱着执沐哭泣,比之前更加用力的拥抱,她知道,这次是真的失去哥哥了,其实可能在那一日,哥哥被送上云巅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失去了哥哥,现在只不过是失去的更彻底罢了,现在连个念想也不会有了。   执沐慢慢拍着女子的背,给予最后的属于哥哥的温柔。   “渺儿乖,不哭了,堂堂的云公主哭成这样,可有失风范。”执沐提醒女子的身份。   沐云渺,青晟皇朝最骄傲的云公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性情娇纵,但仍是当今圣上最宠的公主。   “渺儿,你以后就一心当你的公主,其余的事你就别再管,别再谋划,你忘记见过我,忘记之前的执念吧,从今日之后。”执沐放开沐云渺,转身说道,语气冷淡,飘然若嫡仙,拒人千里之外。   “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放弃这仇恨,就算现在这皇帝把这天下给我,也不能抵消他当年灭府之恨,杀父弑母之仇,她让你我兄妹分别数年,这些滔天大仇怎可忘记?”沐云渺不再哭泣,坚定阴狠的切齿说道。   “你是女子,终究该享受一切正常女子的幸福,心无阴霾笑容迷人而不是如今这般阴狠的模样,这所有的一切都有哥哥为你承担,你要重新开始。”   “不,哥哥,从皇父皇母离去的那一日,我就没有自由生长环境,也没有资格享受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子拥有的幸福。”沐云渺不解的来着已然陌生的哥哥,不改初衷。   “没有什么会被忘记,也没有什么会失去,这世间本身就是一个广大无边的记忆容器,如果你回头看,你就会发现这世间上的诸多事物都在不断的开始,渺儿,你该如此,过去的悲伤仇恨不该再抓着你,你不该念念不忘。”   “不,我还是拒绝,哥哥,我无法忘记那些夜夜袭来的噩梦,一日复一日愈加浓烈的恨意,那些假装自己很骄傲的日子,它们都不允许我忘记。哥哥,你可以重新开始,你是至高无上的佛,你是云淡风清无暇的朗月,而我,早已没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从最开始。”   “渺儿,你···”   “哥哥,你别说了,你走吧,你不属于凡尘,那些痛苦,那些仇恨,我自会报,如果注定有一个人沉沦,那就我吧,因为我已经沉沦了,而且我并不想挣扎。你回云巅吧,以后世上只有执沐,没有沐执。”沐云渺冷静坚决的说道,目光深沉,没有手段如何在没有靠背的宫廷中成为最有权利的云公主。论心肠冷硬程度,执沐远远不及。   “渺儿,既然如此,那哥哥便不再阻挠你了,你长大了,哥哥反而落后于这残酷的皇朝。好吧,从此以后明面上咱们仍旧毫无关系,咱们各自努力。”   “嗯,那哥哥我先走了,你要想找我就去锦笙布行找我,这是信物,见此物如见我,哥哥保重。”沐云渺深深看了一眼沐执,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太子府。   “阿弥陀佛,渺儿,我终究还是愿你如你,愿你幸福。”   这青晟的天怕是要变了。 第8章 青缘寺缘   执沐离开太子旧府之后就暂时栖居在青缘寺,这是皇朝之中第一寺庙,也是皇寺,香火很是繁盛。   所幸沐长风当初不慕权势,却对佛很是痴心,和青缘寺的方丈关系也是非比寻常,执沐在云巅上经过老和尚的点化,加上本身佛缘甚深,就在青缘寺做了讲师,时常在青缘寺中最繁茂的桃花下带领众佛徒参悟佛法。   这日执沐便已早早的做完功课,让众佛徒各自参佛,自己来到桃花下打坐,不发一语,只有手上缓缓捻动的佛珠,证明执沐在深深的思绪里思考。   刹那,执沐与众僧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氛围,众僧诵经,执沐在上打坐,桃花做了背景,实在是非常像灵山云雾缥缈中的一座座佛。   郊外,草长莺飞,阳春三月,是许多王孙公子寻找乐子的时候,当然这美好的季节,不光属于年轻激情的少年们的,就连高墙之内的帝王沐长夙也经不过这时光的召唤来此狩猎,一享马上飞扬的肆意。   “各位爱卿,今日收获实为丰盛,捕获的猎物各爱卿分了罢,朕也该回宫了,来呀,摆驾回宫!”   “谢皇上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送皇上!”皇上带来的几位心腹大臣,贴地答谢恭送。   “摆驾!回宫”沐长夙的贴身太监天坷扬声吩咐。   沐长夙进去轿子,侍卫守卫在前后左右,前拥后护。   待走出狩猎地后,天坷不动声色的用眼神示意,众侍卫神秘的消失,留下了几位毫不出色的,然后穿上民间普通护院的衣物,轿子向回皇宫相反的方向前进,沐长夙始终不发一言,轿子里寂静的十分没落。   “爷,到了!”原来这轿子远的远停留在青缘寺的后门,便不在前进,天坷伏身低声说道。   沐长夙撩开帘子跨出,继续沉默的向寺里走去,天坷和护院样的侍卫跟上,始终牢牢跟在在沐长夙身后三丈远的地方。   天坷现在不敢打扰沐长夙,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因为天坷知道现在的主子最危险也最脆弱,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这青缘寺也便成了沐长夙心中的禁地。   虽知这青缘寺会勾起痛苦往事,但作为贴身太监的天坷知道这青缘寺也是皇帝最珍视的地方。从皇帝每月必来一次就知道了。   那人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还不放过沐长夙,亦或是沐长夙始终不愿意放过他,天坷不知道。他只知道,虽然沐长夙毁了他,但不如说,他也没有放过他,这万丈红尘,谁会放过谁?   沐长夙悄声的走着,捕捉空气中那年那人的气息,但已过去这么多年,那些他在这存在的气息已经愈加稀薄,沐长夙很惊恐,但有些事,就算他是皇帝也无能为力,例如死而复生。   “天坷,你说皇兄是不是早已开始了新的人生,喝了孟婆汤,忘却所有前尘往事?”沐长夙虽是在问着天坷,但天坷知道,皇上根本不是在问他,也不要一个答案,他是在自问,在折磨自己。   “是啊,皇兄肯定巴不得喝了孟婆汤,忘记我这个忘却伦理的皇弟了。”   “皇兄,最近我总是感觉精神不济,身体疲软无力,看来离我来找你的日子也不远了啊。”沐长夙呢喃,神色悲泣孤独。   “皇上自是与天同寿,只是近日累了,三王爷已然仙逝,他那样善良的人也肯定希望活着的人那能好好生活。”天坷很是心疼的看着伤神不崛的皇帝,从小看着沐长夙长大的天坷在心里早已经悄悄不敬的将沐长夙当成儿子那般疼爱。   他看着沐长夙从最开始到最最后对那人做的一切,为那人大喜大悲,满心满脑的怜惜,但最后绝望欲恨之他死,虽然存了那样的心思,但天坷知道沐长夙是永远不可能伤害他的,但世事多变,阴差阳错给沐长夙留下了永远不可能愈合的伤口。   “活在这没有他的世间,有什么意思呢?也许我本该在十多年之前跟随他而去,说不定我还会在黄泉路上遇见他,然后死死缠着他,他就永远也摆脱不了我,不必让我在这没有他的世间苦苦熬着。”   “天坷,你留在这吧,朕一个人清净清净。”   “阿弥陀佛,施主来了,今日是否照旧?”方丈缓行而至,不卑不亢的双手合十问礼,像是面对每一个平常的香客一样毫无特殊。   “不了,今日朕只是来看看,不留宿,方丈自去忙吧。”沐长夙淡淡吩咐道。   “施主看来还是心结难了,罢了罢了,近日寺里来了一位老友之子,已然是高僧修为,时下正在桃林讲经,施主自可去观望,也许这心结会有解开的一天吧,阿弥陀佛,贫僧便先走一步了。”方丈做了佛礼便转身而去,神色高深莫测。   沐长夙转过佛寺中最大的一座佛塔,便在佛塔后的桃林里见到了沐浴佛光的神圣众僧徒,一众佛僧面色和缓,转动佛珠,吟诵佛经,阳光洒落,众僧前的白衣圣僧就像涅槃而去的佛。   但沐长夙却觉得这圣僧仿若昔日曾见过一般,便举步向执沐而去。   执沐睁开无波无澜一经清明的眼,缓缓起身,随后看了沐长夙一眼,便微微弯腰,走向桃林深处。   桃林深处不似桃林外边阳光清朗,氛围静穆,但却像是人心深处一样,最容易看见真实的风景。   “阿弥陀佛,施主所困于何事?贫僧可为其开解一二。”执沐背对沐长夙而站,面向桃林的深深处,眼神却已蔓延至十几年之前的旧时光。荒凉可悲。   “早已闻其执沐圣僧的高明,我确实有心结横亘于心底,日思夜想,但我所想之人已于十几年前逝去,却是被我亲手所毁,想了这么许久,关于他的模样,我竟快觉忘得一干二净,望圣僧能解我于这刀山火海之中。”   也许是这林子太静,也许是执沐的背影气质太像那人,也许是执沐身上淡淡安神的味道,也许是桃林深处的桃花太漠落,沐长夙竟忘记戒备,像一个平常为情所困的人一样说出在心里盘旋了十几年的心结。   是的,他沐长夙爱沐长风,一直爱,爱的几乎发疯,可沐长风呢?他继续他的娶亲生子,继续他的云淡风轻,继续他的一心向佛,他圣洁,他善良,他超脱,他不知道每日每夜沐长夙的煎熬,所爱不得的绝望。   终于那一日,再次看见沐长风爽朗的笑容,沐长夙下定了决心,他这一辈子必须得到沐长风,否则就生无可欢,他着手于争权夺势,一心谋划,他要成为皇帝,只有他成为皇帝才有可能得到沐长风,他亲爱的哥哥,亦是爱人。   沐长夙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皇上的欢心是很快的,沐长夙生来便适合于权势之事。但皇上还是最爱沐长风,没有丝毫改立太子的意向,沐长夙却一日也等待不得。   他激将其余皇子,让他们失衡,于是皇上的身体就很快的一日不如一日,终于,在皇上弥留之际的关键时刻,皇上将太子改为了沐长夙,在将死的一刻,这位皇父也许才想透,自己的大皇子沐长风一贯心不在朝廷,气质出尘,像嫡仙一般,在这稍不留意就一步错步步错的皇权中终不得快乐。   罢了,罢了,这三皇子沐长夙才是天生的权谋家,与长风的关系最是亲近,他做这皇帝,天下得已发展,长风得已自由,自是再好不过了。   但任沐长夙怎么也没有想到,其余皇子虽说不成气候,但在皇宫朝廷浸淫几十年岂是没有一点余威的,他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前太子。这么多年,沐长夙的爱都隐藏的如此之好,除了一直侍奉的天坷从未有人察觉,但终究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最为阴险狡诈的十皇子自是察觉到了,哼,你让我无家可归,我就让你心痛而死。   十皇子拼劲最后的兵力,解决了前太子沐长风一家,然后饮血自尽,沐长夙,纵你权势滔天,我看你怎么起死回生?更为阴险的是,十皇子打着沐长夙的旗号,解决了沐长风一家,所以直到死,沐长风还认为是沐长夙如此容忍不下自己,往日兄友弟恭的美好时光瞬间泯灭,将几百人命悉数嫁祸给了沐长夙。   十皇子押对了宝,自此以后,他成功的让一代新帝心如死灰,终日痛苦不堪。   “阿弥陀佛,施主,有果便有因,生死轮回皆有命数,人间事往往如此,有些事当时想起痛不欲生,数十年过后,不过是场回忆而已,回忆却仍旧折磨人,如今快忘了岂不是刚刚好?”   “圣僧不知道的是,关于他的记忆就算再过痛苦,那也是我赖以生存的希望,如果这些记忆都没有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希望?我知道我死了不会见到他,他不会愿意见我,所以我只有活着,活着感受他曾给我的记忆。”   “阿弥陀佛,让记忆归于记忆,让痛苦归于痛苦,让生是生,让死是死,让他如树长在心里,生生世世,不必惧于他会离开,因为他已经和你的生生世世长在了一起。”   “多谢圣僧,我有所领悟。”沐长夙说完就顺着原路而回,再无回头。 第9章 国师执沐   “阿弥陀佛,执沐,你执意如此贫僧也不便阻拦你,只是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你何该好好看看。”智空也就是青缘寺的方丈对执沐平和的说道。   “方丈,执沐知道,执沐作为佛门中人本该忘记前尘往事,但执沐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除了佛祖,便就是父亲母亲的冤情,如若他们不能得到昭雪,执沐可能今生都不会达到佛法最高境界。”执沐双手合十点头道。   “好,沐施主当初对青缘寺的功德很是圆满,执沐,你无忧的去,这青缘寺是你除了云巅圣庙依然可停歇的站点。”智空和沐长风当初是怎样的交情已经不再重要,但执沐知道这青缘寺的大门永远会为他敞开。   “谢方丈,执沐自会计划。”执沐转身出了山门,再无回头。   山下已经等了许多官兵,及一道圣旨,执沐圣僧以后可改名为执沐国师。   这是执沐早就知道的结果,并无丝毫惊讶之感,脸上挂着云淡风轻普度众生的怜悯笑容。谁也没发现笑容里的肃杀,毕竟谁会想到这样高高在上的圣僧会有人间的烦恼。   进宫,拜见皇帝,百官参见,长街赐府,国师府,呵,索命的鬼僧罢了,执沐讽刺的笑到。   是夜,漆黑,阴冷,恐怖,风本是慢慢的吹过,但却带来一番入骨的寒意。   执沐缓缓的走在已经宵禁的街道,没有一个人,整条街道如同死街,阴冷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执沐的发丝竟丝毫不见凌乱,雪色的僧袍衣袂静静的服帖的包裹着执沐的身体。   戒备森严的公主府,灯火辉煌,守夜士兵你来我往,恍若白昼。   执沐直接飞到公主府主建筑的屋顶,士兵毫无察觉。   执沐刚站定就听见了下面公主与一个陌生男音的争执。   “你什么时候和我走?老皇帝肯定活不过三个月,我已经等了两年了,渺儿,你知道我的身份,在中原停留了两年已经是极限了。”一个阴沉暗哑的男声低声说道,虽然阴冷如斯,但也不难听出话里蕴藏的缠绵爱意。   呵,看来我在这尘缘里最后一点羁绊也可了了,执沐面色如常的想着,心里暗自说道。   “没见到老皇帝死个彻底,我都不会安心,而且现今我哥哥沐执已经归来,我更是此刻走不得,泊,你先回苗疆,待我最后将此仇彻底了干净,我就追随你而来,此生再也不离开,你觉得可好?”沐云渺软声说道,竟只见小女儿的娇羞可人,不见一丝一毫作为公主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   “唉,你,渺儿,你明知我不会先行离开,将你留在仇人身边,那就再给你三个月时间,将老皇帝处理干净,然后立马就回苗疆。”鹰不泊叹了口气妥协的说,执沐看鹰不泊神色宠溺,面色虽阴冷可怖,但眼中独独面对沐云渺的柔软,执沐很确定,鹰不泊对沐云渺恐怕就像楚凤歌对自己一样,不死不休,缠绵入骨。   “沐施主。”执沐从屋顶飘然而至,一派仙风道骨,双手合十,面色淡然,而光明正大的偷听也丝毫没有破损他的一点儿气质。   “哥哥,你怎么来了?”沐云渺很是惊讶,也不知道刚才的话被哥哥听了多少过去,自己如今已然没有年少时的天真娇憨,现在更是暗地做下如此血腥罪孽,这些本是要瞒着他进行,他已然皈依我佛,那就该我佛慈悲,不该沾染人世血恶。   这也是沐云渺决定收网,近日就送老皇帝上路,让执沐永远都只是执沐,沐执早已死在太子长街,哥哥也永远都只是心底的旧日的哥哥。   “贫僧只是突然感怀月色惨白,不若旧时干净,想来找沐施主探讨一二罢了,没想到,深夜公主府还有客?”执沐看着鹰不泊,眼神同样如冰。   “原来圣僧就是大名鼎鼎的执沐圣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哈哈哈。”鹰不泊不掩一丝意外的笑答道。   执沐自然是发现了鹰不泊嘴角不怀好意的诡笑,但执沐自然是不会在乎不会多问的,也就导致了明日国师府迎来了某个令人牙疼的主,执沐难得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俗人表情,更加后悔不迭。   “施主客气了,贫僧只是平凡的出家人罢了,既然沐施主有客,那贫僧便离开了。阿弥陀佛!”执沐话音未落地,人便离开的无影无踪了。   “哥哥,你既以逃离这喧嚣的尘世,何以归来?”沐云渺呢喃细语,怅然若失的说道。   “渺儿,每个人涉世都有自己的理由,更有上天注定的缘分,你哥哥从下山初始,就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已经有了凡世羁绊,只是他还不自知,现在说你也不理解,时间会给你答案的。别忧心了,开心点。”鹰不泊一语双关的劝解道。   沐云渺点点头,看着执沐离去的方向,久久思索。 第10章 旧梦无痕   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里执沐缓缓起身离开禅房,一宿未眠,但执沐毫无疲态,依然如谪仙一般,眼神清亮似冰。   执沐不可否认的是心绪倒不如面上表现的一样平静,他很焦躁,其实更准确的是五味尘杂,心绪难言,按说沐云渺既已成功对皇帝施毒,家仇即将大报,自己也得已完好归去云巅,但就是不对的感觉弥漫身心。   凭什么唯一的妹妹代替自己成长,代替自己满手血腥,自己却在渺儿痛苦的时光里在云巅悠静度日,如今渺儿已然代替自己做完最后一步,手刃仇人。   自己归来做了些什么呢?自己背叛佛门又做了些什么呢?如今软弱无能的一介出家人什么都做不了,满嘴佛经道义,仁爱慈善,自己就当真以为自己如那超脱的圣僧一般吗?渺儿已回不到当初天真的模样,不,绝不能让她做到最后一步,皇帝最后的三个月,最后的一步绝不容假手他人。执沐下了决心,再不容也再不给沐云渺机会让她与魔鬼亲近。   渺儿既已给皇帝下了毒,那就该贫僧收尾,也好,家仇一人一半,由沐长风的一双儿女亲手了结这数十年的恩恩怨怨。沐长夙,你不是想念皇父吗?你不是想他原谅你吗?你不是想再次看见皇父吗?贫僧就偏偏不如你愿,你欠下的罪孽,那就由贫僧亲手将它永远种在你的心头。   有时候痛快的死去也是一种幸福,对于沐长夙至少是这样,他以为死去就能看见沐长风,得以解脱反而是成全了他,执沐知道沐长夙不怕死,但沐长夙,你怕不怕永远,永远也不会与皇父有一点儿缘?不管你们轮回多少世,也不会有一点儿联系,贫僧就要你生生世世寻而不得,爱而不得。   执沐推开禅房的门,阳光顿时洒在身上,带有昨夜月光清冷的光华,不温暖,不刺眼,一如执沐已经敲定计划的冷淡心思。   “禀国师,皇上要您马上进宫见驾,有要事相商。”小太监如此禀告道,神情恭敬如面对神灵。   “贫僧这就随施主进宫,阿弥陀佛!”说完举步就走,小太监随之亦步亦趋,微微弯腰。   御花园百花争研,一派秀丽风光,然而皇帝只是怏怏的坐着,面上丝毫不见一丝春日生机盎然的喜色。   “阿弥陀佛,施主为何如此忧愁?”看着久久不言的皇帝,执沐开口问道。   皇帝一摆手,周围伺候保护的宫女,侍卫迅速走开,这偌大的御花园里只有执沐眼看远方,静静等候。   “国师,近日朕觉得心里总是惶惶,却又不知为何,身体也稍有不适,焦虑不安,国师,你说朕这是怎么了?”皇帝不知道该找谁说说心里总是莫名的心悸,国师是出家人,不会打诳语,总是能听见真话的,更重要的原因莫过于国师身上带有那人的气息,好几个恍惚间,皇帝都以为他回来了,但他知道,他不是。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思虑太多?抑或是国事繁忙?气候转换之间心情变化也是正常。”执沐自然知道是渺儿的药起作用了,也知道数十年来皇上日思夜想的心结,郁闷惆怅郁结于心,身体能大好才怪呢?但若想深入内心,注入痛苦,便得一步一步引导,进而进入他的内心,才能一击即中,自是急不来。   “国事自有太子,朕倒不觉得是因为国事,也许是时候到了吧。”沐长夙怀恋的神情看向天边尽头,竟带有一种期待,太阳已经升了很高,但执沐,皇帝竟都不觉得些许温暖。   “既然施主对未发生的事已经有了准备,那贫僧也只能劝施主对过往岁月里的一些记忆适当该忘记,有些事错过就是一生。”执沐意有所指的说道,语气冷淡。   “看来国师已经知道朕的企图,那也该知道,朕的执念。放下,何谈容易,并且朕从没有这样的念头。”皇帝收回眸光看着执沐,透过执沐看向记忆深处,但却发现,好像国师的眼睛深处毫无一物。不,国师不可能与他有什么相像的,他永远那么春风和煦,温暖亲人。皇帝不禁想要笑自己的思念如狂。   “施主不愿放下,不愿忘记,但是否知道他愿不愿意被你记住?被你惦念?被你不放过?他不愿意,他觉得恶心罢了。”执沐冰冷的面色开始龟裂,话语锋利如刀,句句诛心,字字如剑。   “国师你····?罢了,朕倒是糊涂了,除了朕的沐儿皇侄,谁还拥有与他相似的气质,与他一样对佛有如此的参透力,你到是做了他一直想要做的事了。呵。”皇帝看着一贯清冷似玉雕的圣僧露出如此狠戾的表情,似冰刃的话语让他恍然大悟。   “贫僧法号为执沐,施主怕是误会了,至于施主的心结所系,贫僧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只一厢情愿的死死揪着过往不放手,殊不知过往之人早已时过境迁,再也难寻踪迹。”执沐拨动念珠,微微阖眼,似不愿再多说。   “朕···不知道原来他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我,也罢,也罢,当初我若是立即追随而去,恐怕还有机会与他一道轮回转世,如今兜兜转转已然数十年过去,圣僧说的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还空余些什么呢?”沐长夙像是突然被人扼住喉咙一般,双眼圆睁,呼吸急促,嘴角缓缓流出一缕暗沉的血丝,瘫在椅子上再也不得动弹。   “施主又错了,假若当初你立即追随而去也是枉然,他一家一百多口人,皆已被杀的干净,如此罪孽,他如何因你的三言两语就忘的干净?你去,平白污了他轮回的路。从你决定把他拉下神坛,拉到凡尘就已经错了,他想要的,你永远没有,你想要的,他也永远没有。不过一场孽缘。阿弥陀佛!”执沐说完就转身离开御花园,听见后边慌乱纷杂的声音,都与自己无关。   “一场孽缘,原来竟是一场孽缘啊,”可是我怎么甘心,怎么甘心让他常伴青灯古佛,留下自己一个人在凡世挣扎,沐长夙念念不忘的呢喃,神若癫狂。   执沐不疾不躁的在长安繁华喧嚣的长街踱步而走,心下十分畅快,数年的仇苦今日总算得已解决一二,余下的,执沐相信也快了。   刚至国师府,执沐稍微顿了一下,仍然举步跨了进去,该来的终是要来的。 第11章 红尘万丈   “沐儿,我来了!”执沐刚踏进国师府的第一步微微顿了顿,继而如常的按照原路线向禅房行走,他知道,躲是躲不过,赶也赶不走,要说什么却不知道,索性就当无视罢了。   “沐儿,你当真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心里只有佛法无边吗?一心逃离我夺得安静,可你又为什么堕入朝堂,陷入红尘?与名利权势如此之近?”很多个疑问压的楚凤歌心如刀割,关于执沐总能牵动他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面对执沐的逃离,楚凤歌是看的开的,就算一开始知道执沐已经逃离的那一刻的滔天怒火早被下一刻的担忧想念所打败,他以为沐儿逃离自己身边,会选一个清净远离俗世的世外之地一心礼佛,早日涅槃,所以派出去大部分的人都在各个世界边缘寻找,从来没兴起在这最人间的长安找寻的念头,因此也错过了很多个相聚的时光。   昨日鹰不泊飞鸽传书,谁也不知道那一刻楚凤歌心里想了多少,最后都只化作了一缕叹息。   楚凤歌的语气很是悲痛怜惜,眼中往日万年寒冰的冷漠早被心痛代替,破碎的不堪一击,不知怎么,执沐看了一眼楚凤歌这样的目光竟有一丝不忍,迅速撇开了目光,执沐不知道,自己会有如此胆小的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本无缘一再强求,与自然之道不符,万事都该顺其自然,所以该离开时离开,该相见时相见。”执沐背对楚凤歌清朗平静的说出不知所云的话。   执沐稍稍加快速度行走,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不言而喻,但这世上比楚凤歌武功好的人已然没有了,何况执沐只是想不动声色的尽快逃离,所以楚凤歌毫不费劲的与执沐并排而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所以沐儿是在说,我们该相见的日子来了吗?真好,我以为沐儿从来未曾想过再与我相见重聚。”楚凤歌顺杆爬的很是麻利,笑容灿烂,哪还见最开始的绝望破碎。   “······”执沐不发一言,无语,如此脸皮厚的人他只见过一个,那就是楚凤歌。现在说什么都不对的感觉,直接无视罢了,自己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只要皇帝一死,了结尘世最后的一点关系,就返回云巅,此生再不出来。相信任凭楚凤歌本事再大,也找不到云巅,最后时间会抹掉自己在这红尘里沾染的一点痕迹,也抹掉楚凤歌对自己的爱意,但最后,尘归尘,土归土,谁也不识谁。   执沐执意无视想到这略微不爽的心情,然后收拾好心底诡异的心情抬头看了一眼久久为说话的某人,但却发现某人又一转换了情绪,很是低落,执沐不解。   楚凤歌看着执沐一如往昔对自己无视的冷淡模样,自己此刻不管是外形还是内心都已狼狈不堪,沐儿却依旧如高高在上的佛,一身圣洁,面色怜悯,带着普度众生的慈悲。   楚凤歌轻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坚定,然后郑重的看着执沐缓缓开口说道:“你眼里的我是红尘万丈,我眼里的你是化外一方,若 你跳的出去 且做你安心的圣僧,我只记得你最初的模样,白衣胜雪,郎月星眸,云淡风清。 若 跳不出去,沐儿,请和我于红尘里相爱一世,醉笑陪君三万场,永不诉离殇。这一世遇见你或许已花光我今生的运气,那我便只能强求,沐儿,来我怀里,好吗?”楚凤歌十分缓慢清晰的说出这一大段话,便屏息等待执沐的回答,心像漂浮在虚空,无法安定。   “阿弥陀佛!”执沐双手合十作了一个佛礼不发一言,手握念珠,瞬间便已衣袂飘摇消失在楚凤歌的眼前,空余一地的虚无。   好吧,看来此计失败,沐儿,不管你跳不跳的出去,最终的结果都是来我的怀里,因为世间之大,只有我的怀里才是你永远的停留地。楚凤歌呢喃着,神色疯狂,眼中执着化为绳索。   不过沐儿为什么要做国师?为什么偏偏要来到这最繁华最具人间烟火的长安做与他自己理念不符的事?真得好好调查一番。鹰不泊,他知道什么?老友,现在可就靠你了。楚凤歌打算好了立刻就消失在了国师府,晚上再来,看我亲亲娘子的睡颜。   执沐在无意发现的一片极为幽静的竹林里打坐,诵经声声,执沐却发现,心从见到楚凤歌的一瞬就再也没静下来。   客然天上居的上房。   “不泊,你是从哪儿看见沐儿的?”楚凤歌和鹰不泊已是多年的好友,果然只能说臭味相投罢了。就算面对多年的好友,楚凤歌的语气仍是要冷漠死人,毫无语气波动,好像就是陌生人,好在鹰不泊不在乎,暗地翻翻白眼。   “在公主府,看在是朋友的份上,我就免费在送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是你的小沐儿何以会出现在长安。”鹰不泊故作神秘,他知道楚凤歌一定会想知道。当初在没陷入与沐云渺的爱情时,他觉得自己以往冷漠的好友,是不会这样为一个人理智全失,付出一切,而现在他也有了这样一个牵肠挂肚的人儿时,才真正相信,为了对的人,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但鹰不泊就是想恶趣味的看楚凤歌变脸,要知道在以往的十几年里,不管遇见什么事,自家好友都是一副无所谓的冰山脸,好像没有面部神经一样死板。   楚凤歌果然没让鹰不泊失望,提起他的小沐儿圣僧就一副深情的模样,倒把鹰不泊不习惯的浑身鸡皮疙瘩,认命的垂下头,与楚凤歌斗法从来没赢过,现在还争个什么?   “他是我的小渺儿的哥哥,我的小渺儿名为沐云渺,前太子沐长风的幺女,你说你的小沐儿是谁呢?”鹰不泊说到这的时候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嘴脸,到是慎重。   “原来沐儿竟是青晟皇朝以前最为受宠的小皇孙——沐执,那他来长安岂不是为了报仇?”楚凤歌作为鬼域的域主,自是对江湖事物了若指掌,但对朝廷一些大事之事也不可忽视,所以理所当然知道前太子沐长风发生了何事,然后就知道为何执沐不肯待在鬼域,原来竟是有血海深仇在身,不可不离开。   “对,咱们两兄弟真是,都栽在姓沐的人身上,可喜可贺啊!”鹰不泊拍拍楚凤歌的肩膀笑的开心。   “不,沐儿法号执沐,既然他选择法号执沐,那么他就只是执沐圣僧,而不是那年天真烂漫的小皇孙——沐执。好了,我要回去了。”楚凤歌除了勉强执沐爱他,其他事都不会勉强,一切都以执沐的意思为意思。既然他只想做执沐圣僧,那他便尊重他。   “好,知道了,那你一切小心,虽然知道这句话是多余的。”鹰不泊点头表示明白。   “谢了,等你回苗疆的时候通知我,咱们兄弟聚聚。”楚凤歌说完就迫不及待的使用绝顶轻功,瞬间便到了国师府。   执沐仍未回来。 第12章 曲终人散   皇宫里,凄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因为皇宫的主人——沐长夙已经卧床多日,一病不起。   但有几个真心担忧的人呢?恐怕都知道大多数人不过是表面的悲伤,这一任皇帝逝去,下一位皇帝很快替代,沐长夙当然知道这些残酷的事实,但他还未逝去,这皇宫仍然由他做主,他依然主宰所有人的生命,但他此刻对所有人的生命都没有兴趣,在最后的人间滞留时期,他只下了一道诏令。   于是执沐圣僧穿过皇宫里层层或真或假的悲痛目光,一路静穆来到皇帝的病榻前,未跪拜,未行礼,未语。   皇帝依然如当日在御花园一样,挥手所有人退下,这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不似君臣不似舅侄不似人佛的两人。   “执沐圣僧,朕知道朕已经不行了,朕亦不强求,但你知道朕的心结,从御花园一谈之后朕每日都在思考圣僧所说的那一席话,却发现朕始终无法忘记,对于朕和他之间的种种都不甘心,所以朕依旧不会放弃。今日宣你来是想在最后的这点时间里,你能用佛经佛法使朕洗净罪孽,在朕走后能为我诵经,使我干干净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纵使他已经投胎轮回转世,朕希望在他走过的路上,朕依然是干净的,没有杀孽,没有背德,没有污秽。”沐长夙本已十分虚弱,打起精神对执沐说了这许长的一段话已然是出气长呼气短了,再无力多说一个字,就静静的等执沐回答,亦或是讽刺。   “你背负了这许多,现在马上就要卸下重重枷锁,你想要干干净净的去见我的皇父,那太子旧府这数年来悲鸣的一百多冤魂,你对皇父未宣出口的背德感情,你妄想将皇父拉下地狱,哪一桩哪一件是容人轻易原谅,如今皇父已逝去数年,让一切往事都如风雪过境,一点痕迹都不留,待你喝了孟婆的汤水时,这世界就是崭新的,从未有过你造下的孽,你是干净的,皇父也是干净的,所有人都是干净的,所以不必强求,在未来一切都是干净的。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面对着即将离去的沐长夙,第一次卸下了执沐圣僧的身份,以青晟皇朝皇长孙沐执的口气说出了这番话,他不想再披上这逃避的僧袍,亦不想再口出恶言。一切都如灯灭,明天一切都会有新的开始,沐长夙离去,自己也将离去,沐云渺也将离去,这长安恐怕终身不再踏入。皇父,皇母,太子府的一切旧人都将离去,这份仇恨将伴着明日初生的朝阳消逝。   “一步错,步步错,皇兄,我从未后悔爱上你,悔只悔在爱错了方法,我来了,皇兄!”执沐再睁眼,沐长夙已气绝。   但沐长夙的眼睛仍未闭上。   执沐已经不想再思考沐长夙在最后的时光里,究竟想的什么?是否还在执着?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这长安也与自己无关了。   看来,是该离开了。   在举国同悲的日子里,公主府虽是披挂白绸,丧乐阵阵,但公主府的下人们都知道公主最近的心情没由的很好,谁都不敢大不敬的猜测那个想法,不管众人心思各异,但沐云渺的心情依然高涨。   鹰不泊的笑容却让楚凤歌很不爽,本来追夫之路已经异常艰难,还有一个在你面前时时刻刻秀恩爱的好友,那个明晃晃的大笑脸啊,只想让楚凤歌一掌拍下去,拍个扁平。   在鹰不泊这受了伤的楚凤歌巴巴的跑到执沐的眼前晃悠,妄图引起自家爱人的注意,进而关心询问,可执沐不是一心礼佛,就是打坐冥思,丝毫不理,于是楚凤歌更受伤。   要说为什么鹰不泊和沐云渺最近是如此的开心?那是因为两人终于要回苗疆,然后立刻成亲。   其实鹰不泊和沐云渺两人在一起这么开心楚凤歌是不羡慕的,因为自己和沐儿在一起比他们更开心。可他们两人是要成亲啊,这才是最让楚凤歌呕的事情,自己连亲亲爱人的小手都没拉到,他们两人竟都发展到要成亲的时候了,能不让楚凤歌又羡又恨吗?   这日早早的,楚凤歌就看见沐云渺扬着幸福的大笑脸就来找执沐了,然后两人在房间里谈了一刻钟,执沐和沐云渺一起出来了,执沐虽依然如高山上的雪莲一样淡然,但楚凤歌就是在执沐的眼睛里发现了一点点小小的不舍寂寞。连沐云渺都没发现的小情绪,要不是楚凤歌一颗心都在执沐的身上,也发现不了,因此楚凤歌却更加的心疼,成为佛连这小小的一个情绪都不许有吗?成为佛都得这样无情无感吗?   沐云渺今日就要与鹰不泊走了。   执沐和楚凤歌一起送至长安十里之外的小亭子,鹰不泊和沐云渺两人跨马而上。   “哥哥,听从自己的心,咱们兄妹今日一别,恐怕今生有缘再见。我会在千里之外日日为你祈祷,保重。”沐云渺说完瞬间打马一鞭,便已如离弦之箭,远离的身影无可奈何。   执沐的眼睛看着已无沐云渺身影的方向,久久未回神,只在心里也悄悄说了句:珍重,渺儿。贫僧会在云巅圣庙日日为你祈祷。   执沐已然决定回去云巅,这凡尘种种不过大梦一场罢了。 第13章 重回鬼域   已是十分暗沉的夜色,不见一点星光,万籁寂静。从国师府跃出一个矫捷的身影,不过瞬间只余一道残影。残影散后,国师府一片火光,却无一人救火,幸而国师府独占一条街,没有祸及其他建筑。   紧紧跟随的另一人像是早已预料,没有回头。   天明时分,去拜见国师的信徒们惊奇的发现,旧日精妙的国师府已然成为一片废墟,于是大家相传昨日夜里国师涅槃而去,随之伺候的人也跟随而去。   自此,一代圣僧执沐消失于世人眼中,消失于红尘凡世。   鬼域依然如执沐离开时一样,秩序井然而又森严壁垒,巍峨的气势直冲云霄。   执沐依然住在爱执楼,与之前不同的是门口再无禁制,出入自由。执沐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到鬼域,明明那夜在黎明之前,楚凤歌让自己自由选择,不管是回云巅还是来鬼域,毫无意外的是楚凤歌肯定像狗皮膏药一般紧紧粘着,莫名的执沐竟然选择回到了鬼域。   执沐现在已然有了凡人的烦恼,那就是为何自己清净的心海近日微波涟漪,而这些情绪变化皆是因为楚凤歌,执沐不由得恐惧这样的自己。   这日早早的执沐做完早课难得的没有停留在爱执楼继续参悟佛法,步出爱执楼,沿着楼前的道路慢慢前行,没想到世人眼中原本肃杀的炼狱之地,风景竟然如此可人,以清雅的格局为主,辅以雍容华贵的各色牡丹,这整个布局看来竟不像杀人如麻的鬼域,倒像是个供奉着大佛,香烛缭绕的大佛寺一般,让人有如沐清风的畅快。   执沐不知道的是为了让执沐有如回家的感觉,楚凤歌将百年都未变的鬼域格局,改变成如今这番面貌。改变之后,感觉十分清净,好像拥有涤静人心的平静,让鬼域所有人都能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本来鬼域已经杀孽太重,整个鬼域都飘荡着浓浓的煞气,气氛阴森,手上沾满血腥的鬼域之人就算再无动于衷,都会偶尔在深夜惊醒,不是被被杀之人的亲人寻仇,就是杀孽太重而死无葬身之地,这种惶惶虽是昙花一现但终不好过。如今这番清风朗月,繁花似锦的鬼域让人太有安定的力量。   而执沐更不知道的是楚凤歌为了生生世世都有缘分与执沐在一起,已经决定不再造杀孽,以最快的速度洗白鬼域的一些生意,虽然在外人的眼中鬼域依然血流成河,惨无人道,但他们不知道的,鬼域已经干净太多。   楚凤歌一早就来到爱执楼,竟然发现往日打坐参悟的执沐不见了,心下顿时惶恐,四下寻找,一无所获,变得面色焦虑怅然若失,是啊,自己逼他来到鬼域,他这般干净的人,圣洁的佛,怎会住在鬼域这污秽之地?   楚凤歌留恋的触摸着执沐坐过的椅子,敲过的木鱼,跪过的蒲团,住过的床,看过的经书,眼神破碎。自己就算这样也无法留住他吗?从来没想到今生今世竟有一个人能令我如此心痛,沐儿,你做到了。   你带走我的心,以为你能逃离到哪儿去?沐儿,就算是死,你也妄想能逃离我。   楚凤歌收起破碎,变得阴狠,准备出发前往云巅,既然这庙宇如此令你安心,那我便毁了他,让你只能在我怀里,不管是痛苦还是哭泣,我都认了,只要你在我身边。   “你在干嘛?氛围如此奇怪?”正在楚凤歌内心被刺激的神智全无的各种乱想时,身后一贯清冷的声音响起,带有淡淡疑惑。   听到这声音的一霎,楚凤歌的各种黑暗想法烟消云散,心里竟是满满的感动,流淌着爱的岩浆,火热不可抑制。继而不敢置信的慢慢转过头来,看见一身红色僧袍的执沐平静的站在禅房院子里,清早的露珠调皮的折射着朝阳的光彩,执沐就站在早晨湿湿的阳光里,恍若金身的佛,更似踩着凌波的仙人来到人间。   楚凤歌紧紧的抱着执沐,不发一语,只有如雷般激烈的心跳彰显出楚凤歌对执沐沉沉的重重的爱意。   环抱着执沐的楚凤歌没有发现执沐眼中一闪而过的愈加浓厚的疑惑。   出去转悠的执沐不知怎么,到了以往楚凤歌来爱执楼的时间竟不由自主返回爱执楼。执沐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知道要这么做。但回到爱执楼,看见楚凤歌的一瞬,执沐知道了,原来竟是为了看见楚凤歌,竟是为了和他一起用早膳,竟是为了让他安心。   执沐才惊觉,似乎自己真的没有资格回去云巅了。   时光流转,在有情人的眼中,时间总是这么快,眨眼便已是八年后。   鬼域依然是世人眼中最恐怖的地方,可生活在鬼域的人才不是这样想的,鬼域简直就是世上最快乐最干净的地方好吗?不见一丝血腥,不见一个不快乐的人,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人人各居其职,秩序依旧井然,上下和谐。   要问为什么本是炼狱的地方如此和谐?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以往阴沉如夜,冷漠如雪的域主楚凤歌竟也是整日如春风和煦般温柔?   只听众人异口同声的笑答道:因为我们域主夫人伟大啊。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